见明

随缘跳坑,随缘挖坑

【意绮】风雨如晦

  一夜风潇雨疏,繁花零落,半入泥土,半入流水。云翳蔽月,星光阑珊,一点幽幽烛火,正映着凭栏而坐的人。


  夜风穿窗,烛影摇动,本在阖目休憩的人略略掀起眼帘,伸手用银钩拨弄了两下,烛光便又稳定下来,为这清冷的夜里添上几分暖色。


  久候不至,绮罗生倒也不显丝毫不耐——他入江湖挑战天下时,意琦行等他,后来弃刀从花,意琦行仍旧等他,再到......绮罗生轻轻地叹了口气,意琦行等他的时日够长,换他来等个一两日、乃至一两月、一两年,也是理所当然。


  他一挥手,室内又燃了几支蜡烛,霎时一片明朗。这房间并不大,一间书房,一间外室,两者之间用一扇屏风隔开,实在是简洁极了。


  绮罗生看了看书柜上整整齐齐的典籍,不觉莞尔一笑,暗道:“独居世外,古人相伴,这点倒是没怎么变。”思及此,不免又想道:“若是我不曾下山,与他在叫唤渊薮做一对......做忘年交也好,做知己也好,便无后续种种波折,那一留衣与战云界也不至......”


  绮罗生又是一叹,前世恩怨,必须了断,今生承诺,不能不守。所幸他终复自由之身,意琦行也平安无事,上天还算对他不薄。


  他正欲退出书房,忽然轻噫了一声,视线尽头,是一只用青色绸缎包裹起来的箱子,缎面暗绣牡丹花纹,触手光滑柔顺,只是颜色略有黯淡,大约是被人时常摩挲的缘故。


  这东西眼熟的紧,原是他放置在月之画舫的常用之物。


  绮罗生的手抚在缎面上,指尖轻轻描了描暗青花纹,若是从前,以他和意琦行的关系,彼此又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?


  只是而今——而今——他将手收了回去,心中升上几许自嘲,意琦行向来珍视自己,他又何尝不知?然则,人越是重视什么,就越对此患得患失,这本就是人之常情。


  忽而心念一动,他抬头望向窗外,此时微雨将歇,云破月出,银辉洒向人间,经地面积水反射,更见空明澄澈,将来人面容映的分外清晰。


  苍眸银发,云纹白裳,凛然高华,天人之姿。


  两人隔着稀疏夜雨对视,谁都没有说话。


  半晌,绮罗生轻声一笑,开口道:“剑宿,怎么不过来?”


  意琦行进了房间,还是没开口,只是凝视着绮罗生,那眸子苍蓝似海,又如无垠湛空,几令人沉溺其中。


  绮罗生被他瞧的脸上发热,忙垂下眼眸,一边要拉着他坐下,一边笑道:“剑宿这般看我,是我变样了吗?”


  他的手碰上意琦行衣裳,触手一片湿冷,绮罗生微微一怔,失神道:“你等了多久?”


  意琦行运转真气,刹那便将衣衫蒸干了,他说:“没有,刚回来。”


  绮罗生道:“大剑宿是想学普通人,玩一回雨中漫步?”


  意琦行“嗯”了一声,仍是目不转睛的望着他,微蹙了眉,有些懊恼地道:“你得了闲,也该告诉我一声,省的你空等。”


  绮罗生笑了笑,“我并不觉得是空等,”见那双银眉似有愈蹙愈紧的迹象,也不再逗他,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人眉心,笑道:“既无枷锁于身,咱们又何必急匆匆的。”


  意琦行微微一怔,“你......”


  绮罗生长长地叹了口气,继而以扇掩面,幽然道:“哎,我自将心与明月,奈何明月无意,反倒显得我是不速之客了。”


  意琦行握住他的手腕,一手撤下折扇,认真道:“不要乱讲。你能得自由,吾亦十分为你高兴。”


  绮罗生眨眨眼睛,“只是为我高兴?”


  意琦行看了他一会儿,忽然微一倾身,在青年额头亲了下,这动作实在也太轻了,蜻蜓点水都要比他重上几许。


  他的唇有些凉,落在皮肤上仿佛是一朵雪花,消融的也是如此迅速,那一点凉意沁入心底,偏又变作火星,燎得绮罗生渐渐热了起来。


  绮罗生笑道:“剑宿——”


  他还没说完,声音又被那人吞了进去。


  这回,雪花落在了他的唇上,停留的时间多了一丝。


  意琦行稍退,眼前人的面容愈发艳丽,不知是烛火的映衬,还是他面颊红云的添彩。


  绮罗生等了一会儿,这人却只是亲了一口,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,羞赧中不禁又带了分好笑,他一手抓了意琦行的领襟,示意那人低下头来,主动含住了凉如冰雪的唇瓣。


  意琦行眸色渐深,一吻间歇,低沉道:“你......你可想好了?”


  他的声音比平常更加低,甚至还带了一丝喑哑和喘息,交错的呼吸落在彼此的肌肤,皆染上一片一片的桃色。


  绮罗生低叹一声,以吻缄口。


end

风雨如晦,鸡鸣不已,既见君子,云胡不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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