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树梨花压海棠
云梦山里有一处小湖,湖上建着一座亭子。
时值仲夏,正是繁花盛开之际,山里气候清凉,惠风和畅,亭子四面垂下的青纱悠悠飘扬,水面青莲摇曳,点缀在绿荷之间,实在是个消暑乘凉的好地方。
盖聂正伏案在竹简上誊写,鬼谷藏书一向丰富,先辈留下的书卷经年日久,有些刻字已经模糊不清,甚至有的被湿气侵蚀,盖聂便打算趁着无事将藏书一一整理。
卫庄随意的躺在一旁,玄衣大氅搭在衣架上,在往旁是一盅酒并两个玉杯,他左手执了一卷书,略了两眼,道:“师哥,你写错字了。”
盖聂停下笔,侧过身子探头去看卫庄手中的那册书。卫庄却将书简反扣在胸前,左手搭在盖聂肩上稍一借力,起身在他嘴角亲了一口。
“我为师哥审了这么多卷,讨些奖励不为过罢。”
盖聂眉眼一弯,浅浅的笑了下,以指做梳理了理卫庄的白发,道:“不为过。”
卫庄得意的扬了扬眉。
一只兔子跑了进来,还是一只长得其貌不扬,一点也不可爱的灰兔子。
亭子里怎么会有兔子?
这就要从一年前说起了,一年前这里还没有亭子,只有湖泊和草地。
盖聂卫庄在鬼谷归隐后,便开始重修住所。既然要长居于此,自然要好好修缮,卫庄向来是个讲究的人,某日心血来潮,挑中了这个地方建个长廊游亭。盖聂想了想,一封信飞到墨家,本意借个图纸,不想买一送一的来了个墨家巨子。
荆天明和高月带着图纸来了,先是亲亲热热的叫了声“大叔”,然后看着卫庄扭捏半天,万分不情愿的叫了声“二叔”。
卫庄懒得理他,不耐烦的挥了挥手,早知道荆天明来,他就是翻遍鬼谷藏书也不让师哥去找墨家!事已至此,他满心打算的都是赶快修好让他们走人。
某一日,卫庄抄着手在悬着风铃的廊下站着,盖聂在一旁撒着鱼食,湖面清澈见底,碧波荡漾里红、白、黑锦鲤追逐嬉戏,远处荆天明和高月在草地上逗兔子。
荆天明即将返回墨家,卫庄心情不错,稍稍挽起玄色广袖,他俯身,摘了一朵睡莲,随手塞到盖聂怀里。白色的花瓣犹自带着晶莹的水珠,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,倒是和盖聂的性子相宜。
盖聂抱着睡莲,微微一笑,他性情淡漠,极少显露情绪。他这一笑,如春风化雨,明月耀辉,又如风来疏竹,雁渡寒潭,仿佛天地间的抑郁一扫而尽。
投我以木桃,报之以琼瑶。匪报也,永以为好也。
这本是两情缱绻,温情脉脉之时,如果他们的耳力没那么好的话。
“月儿你看,这两只兔子像不像大叔和......二叔?”
草地上滚着数十团毛绒绒的雪球,他们看的那两只,一只白兔子老神在在的嚼着青草,温吞悠然慢条斯理,背着长长的耳朵,很是安静可爱;旁边的那只灰兔子就活泼的多,倒似和那白兔子过不去似得,在它身上爬来爬去,没事顶一顶推一推,还专喜欢从白兔子嘴里夺食。
卫庄大怒,混小子竟敢把他比作蠢兔子。
盖聂却笑了,他牵住卫庄的手,十指交错,对他摇了摇头。
至于荆天明回去后,墨家三天两头被流沙调戏,这就是后事了。
卫庄提着那灰兔子的耳朵,那兔子两只腿胡乱扑棱,它长得圆滚滚一团,分量倒还不轻。卫庄眼睛一眯,不如晚上吃烤兔子罢。
盖聂放下笔,将那肥硕圆滚的兔子从卫庄手里解救出来,似是安抚一般摸了摸卫庄微微皱起的眉心,道:“它的同伴在等它。”
卫庄凝眸望去,果然亭外长廊上有只雪球,那灰兔子蹭到白兔子身边,一并蹦跶回去了。
卫庄左手顺势搂在盖聂腰上,把他拽到自己身前,道:“师哥,你放跑了我的晚餐,可得赔我。”
盖聂描摹着他的眉眼,微凉的指尖在皮肤上滑过,卫庄心里一阵发痒。盖聂的手指停留在他的额角,卫庄今日未用发带,如瀑的白发随意披散,多了几分慵懒的意味。
拨开垂在额前的一缕白发,盖聂微微一顿,一道伤疤从眉骨延展到眼角,若是再深上一分,只怕卫庄的眼睛就保不住了。
卫庄握着他的手腕,在修长白皙的手指上,沿着分明的骨节,一点一点的亲吻,他说:“别看了。”
盖聂不语,只是轻轻吻在在他的额角上。
旭日被一片白云挡住,似乎也不想打扰他们。
“小庄......还是白天......”
卫庄含住他的喉结,感到身下人微微一颤,他张嘴就说瞎话:“师哥,我冷。”
盖聂哭笑不得,这大夏天的哪里会冷。
卫庄道:“肩膀疼。”
“你......”盖聂微微睁大眼睛,旋即放弃似的由着他的性子,自己垂下眸子,双手却配合的揽上了卫庄的腰,他喘的渐渐有些狠了,“嗯......你,怎么,总是这一招......”
卫庄笑而不语,心中得意道:“招不在老,有用就行。”
end
可以当做君子于役的番外看,如果我写的到那的话......八成写不到
“一树梨花压海棠”本来是吐槽老夫少妻的,不过小庄谁让你一头银毛少白头,咳咳,反正就是小庄枝“梨花”压了师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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