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明

随缘跳坑,随缘挖坑

【意绮】白狐

由我糖给我讲的睡前故事扩写(魔改)而成

白狐

 

中洲,武林城,风云之局,天下瞩目。

一留衣一手搭在窗棂上,探头往外看去,满街的携剑佩刀之人,不免啧啧称奇道:“武林人居然这么多?平时可没看出来啊。”

坐在他对面的人,银发束髻,眉目清冷,气质高华,委实令人心感凛然、不敢细瞧他的面容,他闻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。

一留衣磕了把瓜子,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江湖人,琢磨了一会儿,道:“你向来不爱凑热闹,这个盛城主也不是你的旧识,怎么这次劳动您老人家大驾了?”

没得到回应,一留衣抬头看向意琦行,却见这人目光竟系在一个白衣少年的身上。

一留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那人白衣飘逸,样式倒也简单,只在衣袖边沿用金线绣了暗纹,背着一只小小的青色包袱,似是感应到身上的视线,他抬头望向二楼窗边的两人——准确的说,是望向意琦行。

用少年形容不大合宜,他的相貌,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,眉如墨画,眼如点漆,五官清隽秀雅至极,偏又隐约藏了分少年的稚气。

好俊俏的公子哥儿!

他应是画桥碧阴的公子,窈窕幽谷的美人,实在不该出现在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。

他望着意琦行,忽然笑了笑,那一双瑰丽的紫眸,流光溢彩的,倒似把人的心都偷走了,令人心猿意马、不能自主。一留衣唬了一跳,赶紧收了心思,咳嗽两声,道:“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个调调,真是世风日下,人心不古。”

意琦行道:“心有杂音,反怪旁人。”

一留衣怒道:“你刚才没看出神?”

意琦行瞥他一眼,平淡道:“没有。”

两人俱是耳目清明之辈,虽身在二楼,然一楼里发生的种种,想要探知,也不费吹灰之力。

一留衣听了一会儿,原来是那人进了客栈,问掌柜有没有空着的客房,他奇道:“这小公子当真是来顽的?武林大会召开在即,哪家哪派不是先探听准备好了才来,这会儿哪里还有空房?”

意琦行没说话,起身走到栏杆旁,正将一楼情形映在眼底。

空着的房间是没有了,但有几个人表示愿意与他挤一挤。

一留衣溜溜达达地出现在意琦行身侧,小声道:“嘿,这些人安的什么心也未可知,小公子别是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啊。”

白衣公子瞧了瞧那几个“慷慨”的人,眉头微微蹙着,似是在犹豫,他抬眸望向二楼,视线正落在向下看他的意琦行身上。

意琦行忽然道:“君若不弃,可与吾同行。”

他说这话,声音平静的很,可满场窃窃私语,都顷刻间安静了下来。

那人眉眼一弯,轻轻巧巧地上了楼梯,身法灵动,白抛抛的一团影子就这么出现在意琦行面前,笑眯眯地作了个揖,声音清润,如珠落玉盘,雨打琉璃,悦耳至极。

“在下白衣沽酒绮罗生,尚未请教?”

意琦行微微一顿,隐去了他常用的名号,道:“你可唤吾,意琦行。”

 

十方铜雀台,一边是出示请柬的通道,另一边则是擂台,没有请柬者若挑战成功,也可参加武林大会。

天光明媚,如沉碧水,意琦行同绮罗生站在一起,一者冷冽俊美,一者温雅秀异,倒像是一对儿玉人似得,一留衣心想,以前他和意琦行出来是“人——人”,现在加了个绮罗生,变成了“从——人”。

听着那两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,你赞一句“才识卓群”,我回一句“惊才绝艳,”一留衣摇了摇头,没理这俩慢悠悠仿佛游览山河的人,提前入了场看热闹去了。

吾不留检验过意琦行的请柬,道:“剑宿莅临,蓬荜生辉。”又转头对绮罗生道,“请阁下出世请柬。”

绮罗生茫然地看了看意琦行,“请柬?”

意琦行道:“这是他的请柬,白衣沽酒,绮罗生。”

吾不留神色一冷,道:“那就请剑宿再出示一张。”

意琦行从广袖中取出一枚玉佩,那玉佩纯白无暇,光泽温润,品相极好,更罕见的是,竟雕琢成了蟠龙的形状。

吾不留脸色微变,神情添了几分恭敬,垂首行礼道:“请两位进入罢。”

意琦行“嗯”了一声,携着绮罗生进了铜雀台。

绮罗生手里把玩着扇柄,不经意道:“前恭后倨,倨而后恭,武林城的人也是这样吗?”

意琦行牵着他往观众席走,淡淡道:“浊浪翻腾,清流无几,武林城也不免俗罢了。”

绮罗生笑道:“你的眼光太高啦。”

“是吗?”意琦行道,“你就是吾认定的清流,旁人如何,吾并不在意。”

绮罗生耳尖一红,忙抖开扇子半掩住面容,只露一双顾盼流辉的眸子,指着远处道:“一留衣在那,我们快过去罢。”

说是席位,其实包间更确切一些,四周摆设看上去简单,实则精致周到的很,案几上摆着一座铜制镂刻雕花香炉,香烟袅袅,散漫于室内,绮罗生不免多大量了两眼。

一留衣笑道:“武道七修在江湖上尚有几分薄面,这儿可比露天晒太阳好多了。”

绮罗生微微一笑,尚未说话,却闻一阵铮然金戈之声,犹如龙吟凤啸,几令群山回响。

在场众人鸦雀无声,只见一柄神剑自天空降下,冷光凛冽,十分耀目,“铎”地插在了铜雀台正中!

众人目光被神剑所夺,竟不知盛华年何时出现,盛华年朗声道:“诸位莅临武林城,是盛某之幸,今日召集武林大会,是要公推一位德才兼备者做盟主,而天器春秋,亦该为盟主所得!”

一时满场耸动。

一留衣也不禁严肃了脸色,皱眉道:“得春秋者,天下主。这句谶言流传广泛,但春秋一直不曾现世,如今......春秋竟在盛华年手中?”

绮罗生倒不似他那样担忧,提了茶壶为他们倒了两杯茶水,又往其中一杯里扔了一块白莹莹的小方片,推给意琦行,道:“吾家乡用来提神的,你尝尝?”

意琦行端起来啜了一口,雪峰似的银眉微微蹙了蹙,然后将之饮尽,道:“牡丹花茶?”

绮罗生道:“嗯,你不喜?下次换其他的好了。”他又看向一留衣,“一留衣,你也尝尝?”

一留衣长叹一声,意琦行是孤傲绝尘,不将这俗事放在心上,绮罗生是心性善良,不通世情,更不知晓这些弯弯绕绕的烦心事。

“来,你可不能厚此薄彼的忒明显了啊。”

绮罗生笑了笑,如法炮制了一杯递给一留衣,道:“这位盛华年城主,煞费苦心的得了春秋,开了武林大会,总不是请我们来游玩的罢。”

一留衣惊讶地看了他一眼,他原以为绮罗生是无忧无虑的哪个世家的公子,不想他看的也如此透彻,于是笑道:“当然,能坐到这个位置,盛华年可不简单。”

 

过了数日,落败者自行离去,武林城便不像先前那样拥挤的一房难求,一留衣倒是想过给绮罗生再订一间,不过看着两人形影不离、如胶似漆的模样,贴心地放弃了这个选择。

因着下雨,武林大会暂停一日。

意琦行坐在小榻上调息,绮罗生挨着他躺在一侧,手里捧了本书看得津津有味,意琦行一睁眼,见他捧着书发笑,本就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,只露出一点紫晶光泽。

意琦行奇道:“什么书令你如此着迷?”

绮罗生合了书放在身上,仰头看他,笑道:“随手买的奇异志,里边的有的故事倒是有趣。”

意琦行伸手理了理他散乱的发丝,应道:“志怪小说?”

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绮罗生的肌肤,显得有点冰凉,像是雪花融化,又像初春小雨,清凉而温和,绮罗生缩了一下,笑着说“痒”,然后继续道:“仙鹤报恩......之类的,意琦行——”

他唤了他的名字,难得的沉吟片刻,神色有些踟躇。

意琦行垂眸望他,苍蓝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倒影,那双眸子是如此的深邃而寥远,灿如星河,深如大海,广如苍穹,而在这神秘的领域里,也只有绮罗生的身影罢了。

意琦行道:“吾在听。”

绮罗生低低地笑了一声,绕着意琦行鬓间垂落的一缕银发,“你相信......灵兽报恩吗?”

意琦行低缓道:“心存善念者,世道也不会为难。”

绮罗生轻轻地揪了下他的发丝,不满意道:“吾问你信不信呀。”

意琦行道:“吾曾救过一只狐狸,只盼他安好,报恩就不必了。”

绮罗生眨眨眼睛,翻身坐起来,两人的衣襟袖摆叠合在一处,倒有些分不清楚了。

“你盼他安好,他也盼你平安喜乐,不回来瞧瞧你,他又怎能心安?”

意琦行略垂了眉眼,冰雪融化,春水柔荡,他说:“那你现在可心安了?”

绮罗生霍然抬眸看他,惊讶道:“你——你——”

意琦行微笑道:“吾怎么?”

绮罗生咬了咬唇,面容好似云霞灿烂,绯红在白皙的肤色上衬的尤为明显,“你何时得知我、我是那只狐狸的?”

意琦行笑了声,以手贴在他脸侧,温度着实有些高,他摩挲了片刻,声音低柔道:“牡丹花香的狐狸,吾只见过一次。”

牡丹花香,是绮罗生打生出来就有的,天底下再没第二只狐狸有这奇香。

绮罗生羞恼地捶了他一下,滚到小榻里侧,以袖掩面,闷声道:“你早就认出来了,还看吾笑话。”

意琦行握住他的手,笑着解释道:“你不想现身,吾不愿逼你。”

绮罗生将袖子稍稍移开一点,露出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,万千情丝缠绵其中,令人心醉神迷。

“意琦行,”他唤道,“你想要什么?吾都可以给你。”

意琦行指尖点在他的眉心,声音既低且沉,直入心底,连心脏都跟着颤动起来。

他道:“你。”

绮罗生又把袖子遮了回去,好一会儿,才道:“意王爷,盛华年都开始算计你了,你不要吾帮你吗?”

意琦行道:“很严重吗?”

绮罗生一时无语,伸手将意琦行拽了下来,捏了捏那人冷峻的面容,故意道:“是啊,也不怎么严重,不过是——你在这江湖中一日,他盛华年就没机会称王称霸。”

意琦行笑道:“盛华年之流,尚不值吾放在心上。”

 

四月初九,绝代剑宿胜盛华年,得春秋而拒盟主之位,随后携一白衣公子离开。

律己秋合起武林志,忍不住追问道:“之后呢?剑宿前辈和绮罗生前辈去哪了?”

一留衣打了个哈欠,敷衍道:“浮游四海,随心所欲。”

律己秋:“......可、可您不是说剑宿晕船?”

一留衣咳嗽两声,严肃道:“今天的课完成了吗?走,跟我去切磋切磋。”

 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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