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意绮/绝九】祈雨 上
接卡卡的祈雨梗，好吧是魔改版 @此间有梦
共计1w5，分上中下三篇发
大旱数月，江河日瘦，春色不复，又遇蝗虫倾野，民不聊生。
期期哀声传至青丘，惊动刀神。
刀神九千胜，天生一对青玉绮罗耳，虽为异族贵胄，亦不忍见苍生受苦。
“吾尝闻应龙一族以战为荣，或有一法可试。”遂登五岳之巅，布擂台，挑战天下。
九千胜之刀法，冠绝于世，未尝一败。胜至第九百九十九场，天际隐有万雷奔腾而来，疏忽间，墨云遮天蔽日。
乍然，天幕骤亮，无数雷电织就成一片广阔浩荡的光之大道，一人自云海光道翩然降下，衣袂飘举，几如神人。
“战云界绝代天骄，赐尔一战之机。”
音落雷消，极光褪去，只见一位白衣青年，眉目凛然含雪，手中长剑直指九千胜。
他实在是个俊美的人，连九千胜也不由在那双寒星似得眸子里流连了一瞬。
九千胜按下心中赞叹，随手用艳刀挽了起手式，姿势优美，意态从容，仿佛这一战关系的不是万千黎民，而是一场知己老友之间的切磋，他对绝代天骄微笑道：“若在下取胜，阁下该当如何？”
绝代天骄眉峰一凛，湛蓝眸中似有星辰炸裂，长剑铮铮而鸣，清音直动九霄，他道，
“一战便知。”
战意炸裂。
一剑破天，意化龙吟，如日光大炽，千里瞬至。
然而——
一点寒芒如雪，破光而出。
一夕间，狂月掩日，霜雪囚龙。
剑傲刀狂，这一战，便是三日。
三日过后，黑云自五岳之巅而出，豪雨相随，旱情为之一缓。
大功乃成，山脚下，武林群侠静候刀神归来，却见那拾级而下的绝代身姿怀中，抱着个白嫩嫩的团子。
那奶娃白衣银发，怀里挂着一串红玉珠，面容宛如一尊鬼神雕琢的白玉像，五官精致，神情冷清，他在九千胜怀里，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众人，便蹙了眉别过头去。
“这些人，吾不战。”
竟被个奶娃子鄙视了！
只是这小白团子长得实在漂亮，女侠们被美色所惑，心中大起怜爱之意，把那些蠢蠢欲动的汉子们的声音弹压了下去。
九千胜见状不由暗自好笑，抬手揉了揉团子的发旋，顺手梳理了如银辉似的披散在背后头发，轻笑道：“无需他们，吾陪你。”
团子这才缓过脸来，矜持地点了点头：“吾允了。”
于是，随着旱情的缓和，一道八卦传遍武林——
“刀神大人竟然是个正太控！”
一辆马车自从五岳驶出，向南而去。
“你要跟着吾多久？”团子蹙眉看他，奶声奶气地问。
九千胜抱了团子在膝上，笑眯眯道：“说好了要陪你，九千胜绝不虚言啊。”
团子还是蹙着眉，九千胜便以指腹揉揉他的眉心，笑道：“小小年纪就爱皱眉，长大了还不成了老气横秋的老头子？”
团子横他一眼，这本是极有气势的一瞪，只是他年纪尚小，威势折了九成，剩下的一成也只让人觉得可爱。
“吾已允你所求，南疆不是你该去的地方。”
九千胜略敛笑意，垂眸望着团子，道：“吾知你是应龙神裔，只是——”他微微一顿，柔声道，“你现在的模样，吾不放心。”
却说那日两人在五岳之巅战罢，绝代天骄应允九千胜祈雨之请，然在雨落之时，俊美清冷的青年瞬间退化成了雪白团子，九千胜大惊之下带着他下山，路上绝代天骄不慌不忙地告诉他并无大碍，九千胜哪里放的下心，故而决定时刻陪他左右。
团子抿了抿唇，似是对这突然的关心有些无措，沉默片刻，道：“你不必担心，这就是吾的本来面貌。”
九千胜惊异道：“那......”
团子摇了摇头，“此事说来话长，暂且按下，吾只问，你当真要同我去南疆？”他抬眸直视九千胜，清澈的蓝眸像是要望进九千胜的心底，认真道：“你既知晓吾是应龙神裔，吾所去，亦是另一族神裔所在，其中危险，更甚于武林斗争。”
九千胜笑了笑，眼睛眨也不眨地回望着团子，从那双湛蓝的眸子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，他语调轻松，其中意蕴却十分坚定，“当然，便是刀山火海，吾也要陪你一探。”
团子叹了口气。
九千胜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脸，笑道：“叹气会变老的。”
团子瞥他一眼，淡淡道：“吾已经五百岁了。”
九千胜顿时僵了一下，神情微妙道：“五百？”
团子似笑非笑望他，抓着他乱摸的手指，薄唇轻启，“吾知刀神才过三百，倒是可以当吾的弟弟。”
他唇角轻扬，蓝眸晶沁，真真是粉雕玉琢，玉雪可爱，九千胜立刻将年岁扔到脑后，抱起团子颠了颠，顺着他的话笑道：“好啊，有一位神裔做兄弟是吾的福气，只怕旁人不信。”
这么可爱的小孩子，当然是做我弟弟啦。
团子哪里不知他的言外之意，抿了唇不理会他，干脆阖着眼睛休息。
九千胜心里暗笑不已，绝代天骄青年面容眉目冷峻，神仙玉骨，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，如今换了团子形态，就是绷着脸瞪人也是温柔可爱得紧，叫人忍不住揉一揉，抱一抱，逗一逗，逗得很了，团子便不再理他，九千胜只好柔声哄一哄，服个软，团子便原谅了他，如此往复。
十数日后到达南疆，南疆环境恶劣远超预想，九千胜带来的两匹马虽不说千金难求，在中原也是日行千里的好马，谁知一踏上南疆，便水土不服萎靡不振，九千胜权衡之下，决定弃车从步，将马车留在驿馆里。
同驿馆的人打过招呼，九千胜便回了院子里，却见团子站在院中的枯树下，仰头望着虬枝盘曲的树枝，落日将尽，染出一片残红霞光，映在他白玉似得小脸上。
九千胜心里蓦地紧了一下，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，倒像是他的错觉，九千胜悄悄走过去，一把揽起团子，道：“看什么呢？”
绝代天骄知道是他，也没惊讶挣扎，答道：“看这棵树。”
九千胜闻言看了一眼，奇道：“一颗枯死的老树，有什么特殊之处吗？”
绝代天骄不答反问道：“你知道吾要去的祝融山是什么地方？”
九千胜回忆片刻，沉吟道：“祝融山在南疆中心，方圆百里赤地，温度极高，寸草不生，生机尽绝。”忽地想起绝代天骄出身应龙一族，“莫非引起旱情的是祝融？”
绝代天骄先是一怔，继而笑了起来，道：“这倒跟祝融没什么关系，名字不过是人随便取的，是女魃，”提及此，他的声音低沉下来，笑意也完全消失，“祝融山是女魃的封印之地，也是她的战死之地。”
九千胜抱着他回屋，边走边道：“相传应龙为云雨雷霆之神，女魃则为旱神。”
绝代天骄点头，“不错。不过这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，女魃心性染尘，流连人间以致旱灾愈发严重，应龙与之战于南疆，后女魃战死，怨念历经千年而不散，造成了祝融山的现状。”
九千胜思忖道：“你怀疑旱灾与女魃怨气有关？”
绝代天骄“嗯”了一声，道：“需要验证。”
九千胜道：“吾陪你。”
绝代天骄伸手摸他的翠玉耳朵，眉眼一弯，像月牙似得挂在白皙天庭上，出口的话确实拒绝，“不行，那里不是凡人能去的地方，即便你是刀神也不行。”
九千胜转了转眼睛，将团子放在榻上，神情严肃道：“要么咱们一起，要么都别去。”
绝代天骄执拗道：“吾去，你留下。”
九千胜道：“你现在小孩子的身体，怕是打不过吾才对。”
绝代天骄小脸一沉，不悦道：“你威胁吾？”
九千胜笑着望他，琉璃一般的紫眸波光流转，透出几分得意，他笑吟吟道：“你说是就是咯。”
绝代天骄默了一下，道：“好罢，只是你要答应吾，遇到危险须听吾的话。”
九千胜心中得意，眉梢都带着缕春风，他把玩着团子束起的发尾，笑着道了声“是”，便熄灭了烛火，揽着团子同塌而眠了。
两人继续往祝融山而行，气温也越来越炎热，附近几无人烟，九千胜停下来擦了擦汗，吁了口气道：“路观图上说这附近有最后一座驿站。”
团子从他袖底钻出来，瞅了瞅九千胜白里透红的俊颜，道：“吾可以自己走。”
九千胜一手将他按回袖子里，自顾自道：“喏，我找到驿馆了。”
说是驿馆，其实只是一座荒废的屋舍，好在此处干燥极了，梁木还没有倒塌，九千胜打扫出一片供两人休憩的地方，才将团子放了下来。
团子扯扯他的衣角，奶声奶气道：“你歇息一会儿，祝融山只有夜晚才能去，白天温度太高。”
九千胜从包裹里取出清水和干粮，分给团子一些，闻言道：“夜晚？”他觑一眼窗外，夕阳西下，却依旧炎热，“时间也快了。”
绝代天骄见他似乎不打算休息，抿了抿唇，片刻道：“你要是想硬抗，那就再等一天。”
九千胜一怔，继而笑道：“吾可以等，受灾的百姓可等不了啊，”他抱着团子坐在自己腿上，伸手揉揉他的脑袋，柔声哄道，“放心，吾会量力而行的。”
绝代天骄叹息一声。
九千胜笑道：“又叹气，要变老了。”
绝代天骄道：“遇到你，吾好似时常叹气。”
九千胜：“啊。”
绝代天骄也没有追究的意思，拧开水抿了一口，道：“睡罢，到时候吾叫你，不会等明天。”
九千胜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，下意识地伸手捞团子没捞到，睁眼一瞧，身边空荡荡的没半个团子影，他心里一惊，睡意登时散的干干净净，忙起身要去寻绝代天骄。
破旧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，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尤为刺耳，九千胜方推开门，不由愣在原地，怔怔地望着负手立在月下的青年男子。
夜色黯淡，云层厚重，原本是压抑的深夜，然而青年往那一站，虽是神情冷峻，气质疏离，叫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，却牢牢地牵住了九千胜的心思，那悬在天边的昏暗红月，在他面前倒像是自惭形秽的躲起来了。
“绝代天骄——”九千胜迟疑着，轻声问道。
绝代天骄点头，“你醒了。”
九千胜走到他身边，不同于两人比试时，他现在有充裕的时间来端详这人——玄纹白裳，佩玉饰金，瑰姿令逸，风骨清萧，若说兰庭玉树，美则美矣，却未免失之于珠玉之脆，只合一句岩岩若孤松之独立，方才适宜。
“你——”九千胜本欲询问，然心念转动，便猜出了绝代天骄用成人形态的缘由：看来祝融山一行并不轻松，他心中明了，面上却浮上几分笑意，打趣道：“吾原本还想要背你上去，现在你长大了，倒是替我省了力气。”
绝代天骄身姿修长，比九千胜还高了一些，他略垂了眸子，望着九千胜道：“你当真要同吾一起去？”
他的眼眸，比团子的湛蓝更加深邃，犹如深海里截取的一汪清水，藏着星月，蕴着冰雪，在这沉寂、黑暗而燥热的环境里，仿佛是一阵轻风，扫去了盘踞在心里的杂念，九千胜凝视着他，此时居然生出了一种不妙的想法
——若能一直牵动他的目光......
绝代天骄见他出神，以为九千胜沉吟未决，心中说不清是轻松占得多些，还是失望占得多些，继续道：“吾无法保证你的安全，你留在这里等吾也好。”
九千胜闻言立刻道：“你又来了，吾绝不会留你一人。”他瞧着绝代天骄，轻轻蹙了蹙眉，露出一分似有似无的伤感，低声道，“吾在你眼中，就是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吗？”
九千胜一向温和风趣，举重若轻，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慌乱的模样，何曾在他面前露出这般神情，绝代天骄心里好像被细针扎了一下似的，说疼倒也没有多疼，只是如何也见不得九千胜敛眉垂眸的样子了。
“吾并非此意，”绝代天骄上前两步，与九千胜之间的距离几可忽视，他直直望进九千胜的紫眸里，沉声道，“九千胜，你是吾放在心里的第一个人，吾绝无轻视你之意。”
九千胜原也只是打算以情动人，万没料到绝代天骄竟作此回答，一时间心神动摇，耳后的肌肤已然沁上了一片薄红，羞涩过后，又想道，绝代天骄是个认真之人，也是个天真之人，两者合在一起，便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了。
唔，还是说最可爱的龙？
可瞧着他这副冷若冰山的容貌与气质，旁人知我如此形容他，大抵要说九千胜被迷惑的昏了头。
九千胜眨眨眼睛，舒眉而笑，挽了绝代天骄的手臂，道：“时间不早，咱们快动身罢。”
“好，”绝代天骄道，“注意了。”
话音落地，九千胜忽感身子一轻，再看身畔昊光聚散，惊觉自身已在云层之上，他低呼一声，下意识地抓紧了绝代天骄的手臂。
“你,你......”
绝代天骄一手揽住他的腰，九千胜便靠了过去，脸色泛白，惊魂未定道：“你给我打个招呼呀。”
绝代天骄道：“吾说了。”
九千胜横他一眼，似嗔似怒，道：“好歹给我点准备时间。”
绝代天骄“嗯”了一声，过了片刻，忽然道：“你惧高？”
九千胜：“不惧高！只是太突然了而已！”
绝代天骄垂眸望他，苍蓝眸中含了一丝笑意，含笑道：“好罢，吾知晓了。”
你知晓什么了，我真的不怕高！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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